男子应该是与其他的什么动物激烈地恶斗过,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尤其那三道像要划破他胸口的爪痕,几乎深可见骨。
纪五福出门的时候就有考虑过会有意外受伤的情况,因此包袱里用以治疗外伤的棉布与金创药是带够了的,正好派上了用场。
她在御医手下学习过正规的包扎手法,虽然这么久过去了,却并没有半点生疏,因此她仅用了两刻钟就替男子包扎好。
“好了,这样他就死不了啦。”
她站了起来,那狼犬一扫之前的自尊受伤模样,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它围着那男子来回跑了两圈,停下来舔了舔男子的脸,见男子依然一动不动,着急地抬头看她。
“没事了,你好好守着你家主人,不要让狼把他叼走就行。”纪五福安慰道,又在那男人的身边撒了一圈雄黄粉后,便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包袱来。
她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这人身上血腥味儿太重,若入夜之前无法醒来,狼循味而至,必死无疑。
她又只会些花拳绣腿的功夫,留下来,只是多喂饱两头狼罢了。
娘说过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没错,但可不能连自己的命也搭上。
想了想,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拍了拍那狗的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太难过。我先走了,希望有缘再见。”
后一句,是对地上昏迷的男子说的。
那狗这次没有再拦住她。
往下又走了一段山路之后,她抬头往回看,仍能看到那狗立在半山坡处遥遥地静静望着她,见她回头,它摆了摆尾。
那身影看起来竟莫名的孤寂。
天黑之前,她终于到了山脚下,住进了离苗寨还有几里路的唯一一个简陋的小客栈里。
就着凉水吃了个馒头,她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脑袋,“我该留几个馒头给那狗狗的。”
人昏迷着不会饿,但狗会啊!
那狗看起来忠心不二的样子,肯定不会丢下自己的主人离开去觅食的。
“希望他们能平安度过吧。”她自语道,心里有一点点的愧疚。
天刚蒙蒙亮,她就起身稍作洗漱,便跟小客栈的掌柜告辞。
前世她随着御医们入寨,这位掌柜得知他们一行是朝廷派来治骨瘟的大夫后泪眼滂沱,说什么也不肯收他们的银子。
后来才知,原来他的一儿一女皆死于骨瘟之中。
小客栈的掌柜为人和善,虽为苗人但略通几句汉语,见她一人孤身上路,特好心地嘱咐了几句:“小姑娘,入了寨子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尽量不要跟别人起争执,尤其脸上长花的。”
脸上长花的,意思就是刺了刺青纹样的。
“嗯,我晓得的,谢谢。”纪五福点头应了声,便出了门。
不叫她与人起争执,是怕她会被人施蛊报复。
苗族擅五毒,炼为蛊。而蛊者,皿中之虫也。苗人也称之为“草鬼”,习了蛊术的人便被称为“草鬼婆。”
“草鬼婆”脸上多有刺青,眼睛常年微红。
寨子里头的情况,其实她都事先了解过。
再加上那些御医中,有一位康御医曾在年轻时被人下过蛊,对蛊这种东西实是深恶痛绝,下了好大功夫去研究过破蛊之法却未果。
苗寨里头,最可怕的不是那些种类繁杂的在暗处蠢蠢蠕动的各种毒虫,而是将它们收集起来,使用它们炼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