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苏沐颜着实惊讶,他怎么不知道容锦夜居然是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性格,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着急了?
“对啊,现在,”容锦夜指指云遥又指指苏沐颜,“我们的人都在这里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万一一会妖皇那边又说有什么问题了该怎么办?”
这事说不准的,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苏沐颜知道他说的不无道理,且不说现在离开是不是有点像做贼心虚,更重要的是,“现在外面容锦承正到处派人抓我们,你知不知道?你刚受伤,这个时候出去,会不会太冒险?”
幽冥界怎么说也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普通人进不来。
容锦承就算知道他们就在这里,也奈何他们不得。
容锦夜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苏沐颜脸色一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为什么他知道她不知道?
“夫人,”一直尴尬地杵在旁边的云遥忍不住替容锦夜说话,“主子是怕你知道了担心,所以一直没有让我们告诉你。”
苏沐颜看看云遥又看看容锦夜,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我知道了,更不能就这么贸然回去,尤其你现在身上还带伤。”
毕竟全国通缉,不是件小事。
他们可以逃,可是难道要带着女儿一辈子逃吗?
一直在逃亡中的人生算个什么意思?苏沐颜最厌倦这种生活。
当初她逃出家族,加入雇佣兵团,其实也是另一种逃。
只不过雇佣兵团相对比较难以让人发现,她不用像个无业游民一样,过得那么狼狈。
这种日子,她不想让她的女儿也这样。
“沐颜,你太小看我了。”容锦夜忽然说了一句。
苏沐颜微微一愣。
容锦夜眉梢挑起,难得得轻狂自负,“隐逸楼百年家底,你觉得是区区一个全国通缉就能让我们没日子过的吗?相信我,只要我们回到隐逸楼及,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只会比原先更潇洒自在,而容锦承他,奈何我们不得,我若还想给他几分面子,大不了就是我们离开凤来国,黎川大陆之大,哪里都是我们的容身之所,我若不愿意给他面子,你就算是要住在帝都也未尝不可。”
苏沐颜怔楞,她好像的确从来没有仔细考虑过隐逸楼是个多么庞大的存在。
她知道容锦夜不是那种会把没有把握的事情随便乱说的人,他成功说服了她。
苏沐颜颔首,只是在有一件事上她还是不能让步,“我们可以尽快离开,但是不是现在。”
“为什么?”
容锦夜立刻爬起来,想证明自己身体好一样,“你看我真的没事了,这点皮外伤,上了药很快就会好的。”
他刚一说完就牵扯到了伤口,“嘶”地抽了一口冷气。
云遥担心地上前一步,苏沐颜更快一步地直接把他按着坐回到了床上。
“你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意外,刚才是我不小心扯到的,只要稍加注意就会没事的。”容锦夜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当然这笑容在苏沐颜眼里没有一丝丝值得信任的地方。
“现在开始听我的,你在这里休息,其他的事情我去安排,安排好了我就带你离开,但是在这期间你如果有任何轻举妄动,导致你的伤情更恶化的话,那不好意思,我们只能在有幽冥界呆的更久。”
容锦夜斟酌了一下,点头,“好吧,我把面具给你,这附近隐逸楼的势力你也都接触过了,知道去哪里找人的吧。”
当初在连取十座城池的时候,她的确把这附近隐逸楼的人都打了个照面了,不过大多数时候她都蒙着脸,现在去,那些人不一定认得她。
容锦夜给她面具的话倒是好办很多。
“嗯,东西给我吧。”
容锦夜拿出面具给她,又想让云遥跟着她一起去。
被苏沐颜阻止。
现在这里一个伤病号,一个奶娃娃,分明这里更需要人照顾。
所以还是把云遥这尊保护神留下来给他们,她比较不会分心。
良药苦口利于病
接下来的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
大概是容锦夜早就做了要离开幽冥界的准备,稍一接洽,后面的各种人脉线路就自动自发地一路通了下去。
苏沐颜要做是事情很少,隐逸楼的人办事效率很高。
她离开幽冥界,到回到幽冥界,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
而且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阻止她的行动。
这可以证明,妖皇在这段时间是安然无恙的,或者,也许族人们今天一天受到的打击太大,甚至都没人有闲心来理会她的事情?
“夫人。”
苏沐颜回去的时候,发现云遥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但是分明整个人的手臂都已经僵硬了。
她不由疑惑,“睡着了?”
“嗯。”云遥仍旧僵着,没动。
“睡着了把她放到床上就行了,你这么抱着要抱到什么时候啊?”
云遥僵硬地动了动嘴,一脸苦逼,“放不了……一放,就醒……”
苏沐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即看到云遥更郁闷的脸色,连忙收住了笑,伸手,“交给我吧,你下去歇会儿。”
云遥摇头,“我不累,我在这里替主子守夜。”
“守什么夜啊,我不需要人守夜,”床上的容锦夜抬了下眼皮,他这后背火烧火燎地痛着,根本就睡不着,当然就更不需要人守夜了,“你下去吧,实在睡不着就到入口守着,什么时候楼里来消息了,什么时候过来告诉我一声。”
总算被吩咐到了具体要做的事情,云遥立刻应了一声,把怀里的小娃娃转交给苏沐颜,转身“唰”一下就消失了。
那架势,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要吃他似的。
苏沐颜不禁点了一下手里睡得香甜的容晚,“你这小东西,才这么小就这么让人怕了,将来还得了?”
“让人怕才好呢,否则我容锦夜的女儿也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招惹的吗?”
某个爱女狂魔仰着脖子声援女儿。
苏沐颜大摇其头,“你这么教,将来这孩子还得了?说起来你也曾经贵为太子啊,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恭谦有礼,是最最起码的待人接物的准则吧。
而且她觉得容锦夜做起来,不差啊……
等等。
苏沐颜刚这么一想,忽然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家伙在还是“太子殿下”的时候,的确是谦逊温和得如同一抹柔柔春风,无限包容无限好说话就,但是一旦变成“隐逸楼主”的时候,那骨子里的劣根性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
无耻、黑心、调戏良家少女什么的,样样沾边啊。
不会就是因为一贯太压抑了,所以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性格扭曲吧?
“晚晚跟我不一样。”容锦夜只说了怎么一句,看着那熟睡小家伙的眼神是无限的宠爱。
苏沐颜心下微微一沉。
这一句看似云淡风轻,但里面包藏的东西却太过沉重。
晚晚和我不一样。
嗯,晚晚和他的确不一样,容锦夜母亲早逝,外戚势力又全被族灭,父皇和皇祖母对他的好也各怀心思。
小小年纪,要独自一人在深宫活下去,他所要承受的,远比他那个年龄应该承受的要多得多。
很多孩子懂事早,不是真的想懂事早,而是生活逼得他们不得不过早放弃属于他们的自由。
晚晚和容锦夜不一样,她有疼爱他的爹娘,完整的家,整个隐逸楼都后盾。
她有撒娇任性的资格,她可以不用太早懂事,她可以不必顾忌别人的眼光,她甚至可以不去奉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