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薰点头,钱逢便带着她去夫人的屋中。
这一路上钱逢心里复杂极了,许御医昏迷,他素来听闻许御医的女儿,医术精妙,也不下于其父。现如今许御医被皇上责罚,正遇风雨。钱逢的内子生疾,请了好多大夫都治不好,这也巧了,有个人跑到衙门内报案,说是许府有命案。
这种时候,钱逢哪里愿意来这里,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来了,没想到事情还挺顺利的。
对于许薰这样识时务,钱逢感到很满意,到时候她医好夫人,自己大不了赏她点银子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事外头的人不会知道。
到了钱夫人屋内,许薰看了眼在榻上昏迷不醒的病人。
大夫医人讲究望闻问切。
许御医也不例外。
钱锋现在见许薰行事利索而精准,他知道自己的没看错人。
但谁料到这许薰居然什么都没干,往床榻前一站,仅站了一会儿,回头就要银针。
下人把一套钱夫人专用的精致华丽的银针取来,并奉了上来。钱逢就看见许薰什么都没说,扯开锦被,剥开夫人的衣裙,这便用针。
“慢著!”
钱逢大声制住。
许薰捏着银针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拧眉朝钱逢看去,不悦:“钱大人,有什么事吗?”
“许大小姐,内子得的什么病疾?需要吃什么药?以后如何调养?这些你全都知道么?”钱逢居高临下的冷冷质疑道。
许薰一听这话,明白过来了,这是在怀疑自己呢!
她把银针一收,回头正视钱逢,反问:“钱大人,敢问你这是不是寻遍了大夫之后无果,才找到本小姐的?”
钱逢喉咙头发紧,竟是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许薰说得不错,他的夫人寻遍了大夫吃遍了药,都不管用。就差宫里面的御医了。
可是御医需皇上下旨才能来府内瞧病,虽然他是京兆尹但这官职也不过是中等呀。他哪能跟皇亲国戚相比,随便上下嘴唇一碰,就让御医来给诊脉?
见锋逢不说话,许薰就继续说,“贵夫人面色蜡黄,上臂发青,乃属于肺寒之症。这个,我说得可对?”
“气机郁滞而咳嗽,再加之她如今身子低热,且时间较长,兼脾胃已虚,开药方吃中药,已经暂时不适合她,需先施针,让她清醒过来。”
这一番话说得钱逢,更是无言以对。
现在钱逢有些瞠目结舌,看许薰的眼神也与之前大不相同!如果在御医府给冰夏验看尸体,只不过是个巧合的话那么现在,这个许大小姐居然在没有“望问闻切”的情况下,就能把夫人的病症说个大概,此女当真是容小觑!
饶是如此,钱逢也没有露出半点折服之意,而是轻嗤一声,直问,“那你说,夫人能多久醒过来?!”
他这样的问话,等于是已经认同了自己的说法。许薰毫不在意对方那不驯的态度,她所要的东西,自己心里有数。
当下她顺势回道:“先针炙,保证尊夫人能清醒过来。还有,以前夫人吃的药,统统不要再给她吃了,用我的药。”
许薰这话霸道而大气!
钱逢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
这时眼看着许薰拿起银针,先从钱夫人的肺经首穴出发,在中府,云门等穴位处一一用针,眨间就在其上扎了十一处穴。
“这些穴位有何用,何时能醒?”钱逢大声问道,他还是不放心,别忘记前来给夫人瞧病的,最老的大夫也有八十岁了,都是开药方诊病,哪里有先施针的?
这个许寻书,究竟是真行还是假行啊?
主要是反复想一想,钱逢就又开始摇摆了,他很难相信面前的许寻书,主要是这个丫头,实在太年轻了!
许薰冷酷的眼瞳微微转动,视线落在钱逢身上,声音冰冷:“钱大人,是您请我来瞧病的,现在这副犹豫样子,像话么?”
“你……”钱逢老脸火辣辣的疼,一时说不出话。
见这钱逢一副惴惴不安之相,许薰轻叹一记,算了,先安他心,否则过会自己也不好达成目的。
当下许薰状似闲聊的语气谈了起来,“钱夫人平时着凉后,便容易咳嗽,让下人多给她柔柔这经渠穴她身子虚弱,喘气不足,可点揉这太渊此处的尺泽穴,可降肺气,对尊夫人极有好处。哦对了,夫人现在的情况需要悉心呵护,钱大人最好都记住我说的这些。”
她说的这些话,其他的大夫,也都曾零星的似是而非地说过。
钱逢想了想,心下这才略略安稳。
跟着许薰又针了一遍穴位,直到穴位溅血后,这才收针扔到一边,净手。
这其间钱逢左右跟着,可是夫人一直都没醒来,他怒问:“许寻书,夫人为什么没醒?!”
许薰就等着钱逢这话呢。
她擦了擦手,转过身,笑眯眯地望着钱逢,却是吐出欠扁的俩字:“你猜。”
钱逢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眼中的怀疑变幻莫测,最后定格在一处:“你不会向夫人施了毒手吧?”
“钱大人言重了。”许薰凉凉地一摆手,闲闲地坐到一边的梨花木大方椅中,她身姿纤瘦,气势却是出众,伸出一根修长的青葱玉指,她隔空点了点钱逢,缓缓吐出一句话:“想夫人醒来,先答应本大小姐三个条件!”
“你凭什么以为,本官会答应你?”钱逢厉喝,当场冲外头的人下令,作势要把许薰捉起来。
许薰不慌不忙:“钱大人这样疼爱妻子,怎么可能不答应本大小姐呢?”
这时有手下赶了进来,大声报喜:“大人!大人大喜呀,筇城瘟疫被治好啦,筇城幸免啦!”
“哦?”钱逢一听,面色这才缓和了些,急忙问:“是谁医好的?”他到处盯着关于医疗之事,就为了能找到救治夫人之人。这下好了,那医好瘟疫的大夫,必定能医他夫人!哼,自己就不必再求这个许家大小姐了!
手下闻言,哭丧了脸:“听说是筇城的老大夫,写出药方之后便病逝了。”
“啊?唉!”钱逢一脸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