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开口，倾身过去，也不管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迹，直接将双手轻轻的搭在她消瘦的肩头之上，然后更紧更近的盯着呆愣的坐在那里景婳的眼睛看过去，“景婳，你现在，看着我！”

他的声音低沉的有些骇人，胸口处的血迹更是不断的往外流着。

景婳整个人在他的大掌之下浑身一直在颤抖，甚至连牙齿之间相互碰撞传过来的那些细碎的声响都入了耳。

她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自己眼前的盛祁言，然后缓缓垂眼，看向了他胸口的血迹。

胃里，蓦地翻江倒海了起来。

那股血腥味，她闻得很是恶心。

心口那里，也跟自己现在的小腹处一样，不断的在疼着。

这疼有些奇怪，不是突然而至席卷而来的剧痛，而是在每一分每一秒之下，慢慢的出现然后缓缓增加的细痛。

挥之不去，源源不竭。

它们一直都存在着，从前她不甚在意，于是在她快要忘却的时候，突然全部迸发出来。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景婳。”盛祁言开口的同时，忽是咳嗽了一声。他强忍着心上的痛，再开口的时候，声音要比那三月里的春风还要更加温柔和轻软，“不要哭，你不要哭。”

说着，他还缓缓伸手，轻轻地在她的眼角擦拭。

景婳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落了眼泪。

这泪来的莫名其妙，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可看着现在的盛祁言，想到自己现在空空的小腹，她就是很想哭。

“不要哭啊。”盛祁言没有想到，这女人的泪水是越来越多，可该问的他还是要问，“你不要哭，告诉我，孩子呢？景婳，我，我们的孩子呢？”

景婳咬了咬唇，她想不管怎么样，就算是再怎么恨他，他也是有知晓的权利的。

于是，她张了张嘴，几不可闻的说道，“孩子……没有了。”

一个小时之前。

景婳捂着肚子被人推进手术室里的时候，已然是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什么。

小腹处那种有些熟悉的坠痛感，她当初差点失去景安平的时候也有过。

她咬着牙，可那痛苦直冲喉咙处，让她忍不住想要痛呼出声。

可张了张嘴，她却又什么都喊不出来，只能是闷闷的发出一声痛呼。

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她满脑子的神情都在被疼痛侵袭着，一点点的堆垒，她觉得自己那一刻都快要分崩离析掉了。

“盛祁言……”

她终于喊出了声。

可意外的是，跟着思绪喊出来的名字，也只有这三个字。

那个男人的名字，还是烙在了她的心上。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唯一想到的，终究还是他。

额上的汗水似乎是永无止境的样子，她感觉到了腿间传来的潮湿。

她知道，有鲜血正在从她的两腿之间缓缓流淌开，然后一点点的晕红她的裤子，还有身下洁白的床单。

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