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老爷子的眸光深沉，顿了数秒之后，缓缓开口，“你问。”

说完，老人的目光投了过来，就那样盯着她，带着几分难言的情绪在里头，神情也似乎因为刚才那番带着控诉的言语起了不小的变化。

这时候，景婳却反而是迟迟的开不了这个口了。

她纤细的手指将小巧的咖啡杯圈起，抿着薄唇没有出声。

而这次，盛家老爷子也难得的没有出声。

很久很久，直到那杯咖啡都已经被景婳捂得发凉了，她才听见自己微微泛着苦涩的声音响起来，低哑沉重到了一种都让自己感觉陌生的地步。

“您……在当初是真的不知道盛祁言要做的事情吗？那如果您知道，你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去阻止他一下？就那么一下下……”

此时此刻，外面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阳光初升，点点的透过一旁明亮洁净的窗户洒了进来。

可是，她的内心忽是一片阴霾，全部都陷在莫名的晦暗不明之中。

又是一阵极长的沉默。

盛家老爷子似乎是思虑了很久很久的模样，这才终于是缓缓的开了口。

双眸之中，也带上了思及往事的挣扎和犹豫。

“景婳。”老者的声音，隐隐带有几分艰难的模样，“你要知道，有些恩怨是不能被轻易放下的。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你断然是不会明白。”

在眼下这个时候，盛家老爷子忽然之间，就化身成了有些慈祥的老人，那模样带着难言之隐。

可景婳听着却觉得莫名的有几分好笑。

“那我的父母和哥哥呢？”她出声反问，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您想过没有，我应该放下吗？或许，我现在也应该像盛祁言那样，利用一个人去铺设长达数年的局，然后在最后一刻让他享受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滋味。您说，对吗？”

盛家老爷子发现，自己过了这么大半生的人了，还是一时之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你看，您也没有办法给我答案。”景婳看着对方的沉默，嘴角费力的牵起一抹寡淡的笑容出来，她不想让自己因为这些过去而变得太过于糟糕。“所以，你觉得我能放下吗？我现在，连家都没有了。您说，我该怎么做？”

如今在南城，景这个字，已然是沦为最大的笑柄。

笑过之后，慢慢的被所有人遗忘。

“……”盛家老爷子面上流露出了微微的踌躇之色。

景婳想说的都说了出来，眼下就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等待着他开口。

面前的老者慢慢的，斟字酌句了好久，“景婳，祁言只是拿回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而且你的家人，并不是直接死于他的手上。”

这番解释，自然带着逃避的意味。

他本是不想说，但在这会儿的局面下，他似乎又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