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四章 荒野击贼(1 / 2)铁甲红袂首页

一行人在大道走了不到半天,就撇开大路朝斜刺里走去。他们沿着一道模模糊糊的车辙印迹瞄着大黑山的山缺往前走去。远远看去,大黑山的影子就像一匹跳跃的黑骏马,又像天边涌起的一股黑云,更像是魔鬼的一头散乱黑发。卜逢时看着大黑山的影子,口中念念有词,吟诵起一首古诗。其中有这样两句:“朝辞爷娘去,暮宿黑山头。”

这一天晚,他们驻扎在大黑山的山脚下。

三个车夫像往常一样,燃起篝火。烧水烤肉。两个捕快缠着王守成听他讲那些传奇故事。卜逢时背对着大黑山,面朝旷野仔细端详,仔细琢磨。不停的用手比划:这里可以驻军,那里可以扎营。哪些地方可以挖堑壕,哪些地方可以设鹿砦。好像明天就要在这里摆开战场打一场恶仗似的。

“大人这是在做什么?”一个车夫问另一个车夫。

“不知道。”另一个车夫回答道:“像是在看风水。我们老家有人要盖房子时候总要请看风水的先生先来看看风水。风水不好盖的房子就会出凶相。不是死人就是房子倒。”

“胡扯。难道大人是要在这里盖房子吗?”第一个车夫说。

“我可没胡扯。咱们现在在这里安营扎寨。不算是盖房子也算是打地基。不看看风水怎么能行?”另一个车夫说。

王守成在一旁听见二人的对话,不觉得笑了起来。他对两位捕快说:“你们俩也别尽缠着我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向大人学习学习‘看风水’好不好?”

两个捕快回过头去看了看卜逢时,笑着说:“大人还真是在看风水!每到一处安营扎寨都会四周查看查看,看看风水。哈哈哈哈。”

三人一起来到卜逢时身边。王守成问卜逢时:“让人是要在这里排兵布阵吗?”

“嗯!你们看这里,是不是一处安营扎寨的好处所?背靠悬崖,面对斜坡。视野开阔,易守难攻。”卜逢时意味深长地说:“栾士英当年每到一处,总要查看一下地形地貌。即使是一处临时休息的小土丘,他也要把它假想成战场,认真查看一番,仔细规划一番。所以,栾士英每战必胜,从没有打过败仗。人们总说那些常打胜仗的人是天才。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天才是从普通人中成长出来的。栾士英每战必胜诀窍,来自于他的细心周到,来自于日积月累的留心观察。别的不说,单就他获得情报的手段来说,别人就无法与他相比。”

“人们传说,大人与栾相是双星凡谪。二人在一起是天作之合。”王守成说。

“是吗?”卜逢时哈哈哈大笑起来:“‘天作之合’也能这样用?——卜某与栾士英相交多年,是有一些默契。栾子胆识过人,智谋超群。卜某也只能稍稍望其项背。何谈‘双星’?你们刚才在议论卜某是看风水。说实话,与栾士英相比,卜某也就是个看风水的。面对同样场景,他的一番挥洒指示就是在排兵布阵。而卜某照猫画虎,依样画葫芦。指手画脚,让人看着可笑。可不就是一个看风水的?”

“都是那三个啥也不懂的农夫信口胡说!”王守成说:“谁敢认为大人是在看风水?大人胸中自有丘壑,撒豆成兵。袖筒一抖搂就有千军万马。——江湖都是这么传说。”

卜逢时越发笑了起来:“你们把卜某说成妖道啦!哈哈哈哈。”

······

夜幕降临,寒气袭人。山风从峡谷中吹出来,带着吼声,像鬼怪的喘息。几堆篝火在空旷的山麓一跳一跳的燃烧着,犹如鬼火。夜鸮在不远处的土丘号叫着,似哭似笑。山中老鹳发出咳嗽一般的古怪声响。天边,传来一种微弱的声音,像是呼唤,像是叹息,又像是哭泣。

天空,显得又高又远,深邃无比。就像一口又深又暗的水井一样,让人透不过气来。那些星星,又明亮又寒冷。仿佛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冰窟窿。

几个人都穿了从军中借来的棉衣,全部挤进了棉帐篷。早早安歇了。

到后半夜,帐篷外面风吼马惊。王守成的马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正在酣睡中的王守成一骨碌翻了起来。说:

“不好!有陌生人靠近。是山贼。”

······

王守成翻起身来说道:“有山贼。”

卜逢时问:“何以见得?”

王守成回答:“我这匹马跟随我多年,是我从军中带回来的。十分警觉。从来不让陌生人靠近。一有风吹草动,它就会发出嘶鸣给主人报警。这荒山野岭的,会有什么人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除非是山贼。”

“那就赶快把他们叫起来。”卜逢时说:“多点火把,以做疑兵。”

王守成跃出账外,迅速叫醒了其他五人。说:“月黑风高,他们摸不清我们的人数,不会轻易前。熬到天亮就有办法了。”

几个人迅速分散开来,一口气点燃了十几个火把。分散插遍营帐周围。王守成从马解下一把长长的陌刀,握在手里站在营门口。两个捕快抽刀在手,站立在大车后面严阵以待。三个车夫手持长矛背靠背环伺在卜逢时周围,保护大人安全。

夜,十分的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一行人看不到对面那伙人,只听见坡下面有响动。不知道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马,不安地捣动四蹄。不时发出一声嘶鸣。火把在风中呼呼作响。火星蹦落下来随着风向坡下飘去,像一个个流星似的转眼即逝。

王守成白天随同卜逢时看过地形,心里有数。营帐扎在坡顶之,背后就是一道堑壕,虽然不深,也可以作为屏障。左右两厢有几辆大车挡在那里,由两个捕快持刀守在车后,也可聊做屏障。正面虽然门户大开,却是一道溜溜的斜坡。谁想从那里过来,必须先通过他的陌刀。

就这样,坡下的那伙人始终没敢靠近。双方相持了一个多时辰,火把已经燃尽,渐渐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