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逢时便将在黑山峡口遇匪一事详细地对呼延勇说了一遍。呼延勇吃惊地说道:“原来是这样。让大人担惊啦!——黑山县曾向本官报告说,峡谷里有一伙贼人专门抢劫往来客商。还时不时地走出峡谷到县里打家劫舍。本官也曾派兵前去围剿。怎奈峡谷里山大沟深地形复杂,这伙贼人又十分的狡猾。因此府将带兵去了几次,均无功而返。没想到,竟然让大人遇了。而且轻而易举的就给解决了。本官不知该说什么好。大人有惊无险,应当庆贺。同时为地方除了一害,更加值得庆祝。今晚本官设宴,为大人接风洗尘。同时也表示本官的一番谢意。请大人赏光。”
卜逢时略加客套,便答应了。
呼延勇又说:“这几个人,既然大人已经将他们收为杂役。本官这里有军服十几套,就给他们换吧。”
卜逢时替那几个人感谢了一番。不在话下。
晚,呼延勇在云州城一家有名的酒楼摆了几桌宴席。楼一桌,呼延勇请卜逢时坐了首席,自己和州府要员作陪。另有几桌设在楼下,招待卜逢时的随从人员,由州府其他官吏分别陪同。
席,呼延勇对卜逢时诉起苦来。呼延勇说:“云州情况复杂,山贼马匪时常出没。州府的兵马有限,剿不胜剿。剿了这伙再剿那伙儿,顾了这头再顾那头儿。一年到头忙不胜忙。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让本官头疼的是——漠北草原的胡患。漠北的胡人表面归顺朝廷,暗地里却经常出来骚扰地方。每年春秋两季,总会出来劫掠一番。他们神出鬼没,人马又多,凶悍无比。老百姓被他们搅扰的没法过日子。本官实在拿他们没有办法。朝廷对他们也放任不管,睁一眼闭一眼,得过且过。这下好了。大人到瀚州任,多少对他们有些震慑。云州的前面又算是加了一道防线。”
卜逢时说:“本官到瀚州任,自然会对漠北有所震慑,也会对他们严加管束。绝不可能放任不管,听任他们任意妄为,烧杀抢掠,视朝廷法度为无物。然而本官也知道,要想一下子将瀚州治理好,把胡患消除,是有些困难的。首先,就是钱粮的问题。瀚州的钱粮都在账册,并无实物。所以,要想把事情办成,就得先解决钱粮问题。本官要向大人开口借些钱粮,不知大人方便不方便?”
“需要多少?”呼延勇问。
“无须太多,但也不少。”卜逢时说:“本官初算了一下,需要白银五千两,粮食一万石。这项借款,本官会在一年之内还给大人。”
呼延勇迟疑了一会儿。问:“大人用什么还?瀚州并无赋税收入。”
“这个请放心。”卜逢时说:“俗话说,打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瀚州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别的没有,牛羊骏马,皮毛山货有的是。朝廷每年拨给瀚州官盐两千石,茶叶一万担,粮食数万石。这些东西,本官不会再白白送给漠北了。他们必须拿牛羊骏马,皮毛山货来交换。到时候所得利润拿来还账,绰绰有余。”
“行,好说。”呼延勇说:“本官一定为大人筹措齐备。大人需要时尽管派人来取。今后漠北的胡人再有什么动向,大人可以及时将情况通报给本官。咱们两州互通信息,统一行动。及时杜绝胡患。本官相信,大人一定能够将瀚州治理好。从此以后,胡患将会减少不少。百姓也可少遭些罪,少吃些苦。”
谈完正事儿,大家又说起了卜逢时在黑山峡遇险的事儿。
卜逢时向呼延勇建议:可以将黑山峡道路稍加整修。在峡口设立关隘。一方面防止匪患,另一方面方便与内地沟通。一旦边情紧急,向朝廷请求援助或者朝廷派兵前来援救都将省时不少。
呼延勇接受了卜逢时的建议。说:“卜大人的建议很好。本官会安排地方办理这件事儿。”
酒席已经齐,大家也都吃好喝好。卜逢时准备起身告辞。说:“多谢呼延大人盛情款待。卜某一行明天还要赶路,就不便打扰啦。”
呼延勇连忙阻拦道:“大人稍安勿躁。本官还有话说。——瀚州之行还有几天路程。一路麻烦还有很多。大人如果需要人手,本官可以派些兵马保护大人。”
“不需要。”卜逢时说:“人马多了开销就大。卜某这里没有那么多钱粮可供花销。再者说了,多少兵马才算合适呢?一百两百?一千两千?卜某是去任又不是去打仗。漠北草原的部落,再怎么凶悍,明面还是朝廷的子民。不敢对卜某怎么样的?话说回来,他们真要想对卜某动起手来,一两百号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又能起什么作用呢?所以说,有兵马和没有兵马是一样的。卜某有王守成一人足够啦!”
说起了王守成,呼延勇立刻叫人下楼将他请了来。问道:“这位就是独自一人斩杀山贼的壮士?”
卜逢时说:“正是我家王大哥。”
呼延勇见王守成威武堂堂,一表人才。连忙施礼。端起一杯酒来奉到王守成面前。说:“本官敬壮士一杯。”
王守成不敢推辞,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呼延勇对王守成说:“从云中到瀚州还有不少的路程呐!一路之,刺史大人的安慰全仗着王壮士保护。从这里到定武关还算安全。出了关就是瀚州地界。那里的情况,本官就不熟悉啦。一路可要多加小心啊。”
酒宴结束,街已经宵禁。云州府的官员在各自家丁保护下回了各自的府邸。卜逢时等一行人在军士的护送下回到驿馆,安歇下来。
第二天早晨,云州府的官员一起来为卜逢时送行。卜逢时与他们一一告别。一行人踏了前往瀚州的路。
经过昨天换装,一群人一下子精神了不少。再也不是头几天那副破衣烂衫的乞丐遛子模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装束整齐的官家仪仗。短短一两天时间,王守成已经用鬼神手段潜移默化地把这伙人训练的有模有样。
一行人走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半夜才来到定武关前。守关的官兵查验了他们的符照,将一行人安排在了关下的驿站歇息。一宿无话。
第二天清早,一行人继续路。守关的小校告诉他们:“出了定武关就是荒漠。到处是骆驼刺和小沙丘。起风的时候,漫天沙尘,没风的时候太阳毒辣辣地晒,连一棵遮蔽的树也找不到。一路没有水源。所以,走这条道的人都必须事先把水备足。还要小心防着马匪。他们居无定所,经常游弋在大漠之中。碰不是运气,碰了就自认倒霉。全靠老天保佑啦!”
一行人出了关。关前是一片低洼的绿洲。绿洲里有小溪淙淙流淌。小溪像树木分叉似的分布在绿洲里。溪水浸润过的地方长满了绿油油的野草。野草虽然不高却很青翠。有守关的将士在那里牧马。定武关就建在这片绿洲的后面。高耸的关堡像一个巨人似的俯视着这片小小的绿洲。从关外回头看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