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甲将军,要不等所有返航的渔船全部进港,我再随船和换班的渔船一同出发?”洛夏问,这时候还滞留在镜湖上的船只开始变得稀疏,再过上一刻钟,湖面因该就能彻底恢复正常。
“好,一切听您吩咐。我这就去找您的随侍卫队,一会再和您汇合。”越甲将军黝黑结实的脸庞上全是敬意,向卡斯姆举了一躬。
他很清楚,如果卡斯姆成功完成出使,他将成为千年以来的第一人,甚至做到当年连大帝都没能做到的事。这么一位大人物的安全问题自然不能疏忽,所以卡斯姆的随侍卫队是他亲手挑选的。
卡斯姆点点头,目光忽然就落在正在向自己所站的栈桥位置移动过来的两团水花。因为他感觉到,这水花有点不对劲,扑腾得相当厉害,不像是小舢板的马达,也不像是有人在游水。甚至在离自己还有几米远的地方,浪花就有些许飞溅到他的长袍上了。
索菲亚一直在注射着远处的湖面,并没有觉察到近处的异常,见父亲看着自己的长袍略略皱眉,还以为是潮湿的海风让父亲的长袍浸润了很多水,就走上前,想用手绢帮他擦擦。
谁知没等她踏出一步,就被一旁正准备去往护卫舰的越甲将军拉到了后面。她有些不解地望向将军,却见将军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闪身,庞大的身躯就挡在了父亲的身前。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她虽然有些慌乱,但毕竟是贵族之后,危急关头,她依然表现得十分镇定。她望见越甲将军的右手已经搭在了佩剑的剑柄上,左手则握住了插在皮带上的左轮,随时准备左右开弓。
这时候她才听到,两人的前方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个人的嘶吼声,“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把缆绳送回去!放开我!”。等到嘶吼声逐渐近了,越甲将军握着刀柄的手才渐渐放松下来,但始终没有松开。
过了许久,突然间所有声音都停了,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她有些困惑,从越甲将军山一般的身后探出脑袋,想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然后她就看到让她啼笑皆非的一幕,终于明白为什么将军和父亲会愣住了。
栈道上这时候有两个浑身湿漉漉,头发和身上衣服全部黏在皮肤上的人。有一个显然是宿醉未醒的水手,穿着麻线衣,一手里紧紧攥着着一条只剩下一小段的缆绳,一手里抓着一个已经空了的酒瓶。
显然他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自己落水的时候把整条缆绳都拽到水里,而不是一小截用来固定缆绳的安全绳。刚才在大呼小叫的因该就是他,这时候肚子里被灌进去了不少水,不再嘶叫,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更加滑稽的事,醉过头的他还以为自己在水里,一边挣扎着一边变化着各种各样的泳姿,一会蛙泳,一会蝴蝶泳,五花八门,看得她忍不住捧腹大笑。
另外一个是穿着军装的小伙子,看袖子上别的徽章好像还是一个营长,但就是这样一位军官,竟然亲自跳到水里救人。这时候他正费力地压住正在不断挣扎的水手的四肢,一边费力地挤压着淤积在那人腹部的积水。忙得一身汗的他因该也意识到了身后站着几个人,正在漠然地注视着他。
年轻人有些急了,也不回头看看身后究竟是谁,一边继续挤压水手的腹部,一边就气急败坏地说道,“喂!后面那几个,别站着看热闹啊,快过来搭把手啊!你们难道见死不救吗!“
洛夏一家最讲究礼仪,卡斯姆见这年轻人没大没小地使唤他们,有点不悦。一旁的山越甲将军却实在淡定不了了,因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正在救治水手的年轻人正是他为洛夏安排的使团的护卫队队长,一等兵,尼布甲尼撒。
他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因为救死扶伤,保护港口的民众的生命安全确实是他们这些护港军队的天职,若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大力嘉奖,然而现在他却巴望着尼布甲尼撒并没有救那个人。见卡斯姆的眉头越皱越紧,将军终于忍耐不住了。
那年轻人可能是觉得他们是来看归港渔船的游客,说了一句,又嘟囔了一下。
“算了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们说不定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帮忙指不定也是瞎子走夜路,弄不好。”没等他说完,就听到一声大喝。
“起开!”
发话的是山越甲大将,正在专心救人的年轻人一下被震住了,陡然起身退了两步,一个没站稳,没等他喊出,将军!就扑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山越甲没有理会他,喝完,哐当一声就抽出了身上佩戴的长剑,倒是把身旁的两人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山越甲也不解释,长锋出鞘后,就开始漫天飞舞,凌厉的剑意卷起地上砂石,待得剑落,地上竟出现了一个阴阳八卦图。
“阴阳术数,相生相克,阳盛,则火烧八荒。”一边舞剑,将军的嘴里一边说着一些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话。索菲亚和卡斯姆就在剑阵中央,感受得尤为真切,索菲亚一头雾水,但卡斯姆却略略明白一些,毕竟他曾经多次出使过六国,对于奇能异士也所知颇多。
索菲亚望见,当烟尘消散之后,长锋直直指向躺在地上抽搐的水手。一股股红雾从水手体内冒出,与从大阵内由剑锋引动而出的寒光开始融合,变成一幅流转的太极图,玄奥无比。
透过那层氤氲着的红雾,她仿佛瞥见了,千年之前,来自大竹梵天国的军队将天火烧遍蛮荒世界,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但那些场景仅仅是转瞬即逝,很快就随着太极图的崩碎,一股又一股的水流从水手的嘴中喷出,而彻底消散。
不再呕吐积水之后,水手似乎恢复了正常,醉酒后脸上的红晕也随之退散,身上衣衫竟然被烘干得滴水不流。他松开紧攥着拳的双手,有些茫然地站起身,待看到将军的时候连忙弯腰行礼。
“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水手满怀感激地说道。
谁知将军并不领情,而是指了指他身后。一个因为一路拖拽水手而耗光了全身力气,方才落下水,费了好大劲才重新爬上栈道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说。
”你该谢他,而不是我。“
水手茫然回头,看到了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那人一边爬,一边向外吐水,显然为了救水手,他自己也呛了不少的水,方才更是因为毫无准备地跌入水中,更是吞了好几口湖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