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节气这日,残阳似血,给紫禁城的琉璃瓦镀上一层惨烈金芒。长春宫内,红烛高烧,暖帐轻摇,皇上与贤妃仿若置身温柔乡,巫山云雨正浓。突然,皇上气息急促紊乱,胸口如遭重锤,猛然间,一口鲜血喷溅而出,身躯绵软无力,直挺挺倒于贤妃温软怀中。贤妃此时亦被情欲迷得神志恍惚,兀自抱着皇上娇嗔求欢,声声软糯。良久,不见皇上回应,方觉异样,稍稍清醒,用力将皇上推开,惊见床榻腥红,皇上嘴角溢血,目眦欲裂,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慌乱间爬起身,扯着嗓子唤来丫鬟:“快去,传太医,快啊!”
皇后薛舒窈苦候多日,良机终至。听到眼线来报长春宫正传太医,她双眸之中寒芒一闪,趁贤妃尚未及销毁罪证、藏匿熏香,皇后亲率一众宫中女官与四名太医,浩浩荡荡直闯长春宫。
刹那间,长春宫宫门轰然紧闭,两侧侍卫迅速列阵,个个身姿挺拔、神情冷峻,手中长枪寒芒闪烁,将这宫苑围得水泄不通。
太医们心领神会,疾步上前,王太医打头,手指颤抖着轻轻搭于皇上脉门,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唯闻几人粗重的呼吸。
良久,王太医 “扑通” 一声跪地,膝盖与砖石碰撞,发出沉闷声响,他低垂着头,声音颤抖说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 此番经微臣细细诊察,皇上龙体因纵欲过度,气血大亏,精血、元气损耗极其严重,脏腑机能紊乱,已呈衰败之象。以微臣浅薄之见,皇上当下这状况,恐、恐有性命之忧……”
言罢,他的头颅愈发低垂。此刻,长春宫内死寂仿若寒潭,唯余贤妃惊恐的抽噎声,那声音断断续续,如破碎的琴弦。贤妃跪坐在地,妆容凌乱,发丝披散,眼中满是惊惶与无措,平日里的狐媚娇柔早已不见踪影。
长春宫正殿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来,皇后薛舒窈正襟危坐于太师椅上,突然,她猛地扬起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之上怒道:“给本宫彻查!皇上向来克己自律、英明睿智,绝非那等沉迷酒色之徒,缘何这段时日频频宿于这长春宫?定是有古怪,劳烦几位太医入内室逐一细查,务必揪出究竟是何物作祟,胆敢戕害皇上龙体!王太医先去给皇上看诊。”
四位太医赶忙应诺,弓着身子,脚步急促却又小心翼翼地进入内室。一时间,外殿寂静无声。
一盏茶的流光悄然而逝。内室里,三位太医目光交汇,刹那间,眸中惊色如电闪过,旋即被深深的笃定取代。
梁太医率先打破内室静谧,稳步而出,面向皇后薛舒窈,撩起衣袂双膝跪地,朗声道:“回禀娘娘,臣等已然彻查明晰。内室之中,催情迷药泛滥。那熏香之中,暗藏催情祸祟;贤妃娘娘贴身所用香膏,亦具催情之效;高悬于室的香囊,同样藏有催情药末,床榻之上锦被更是被烈性迷情香反复熏染浸透。诸般催情香层层交叠,药力凶猛非常,纵是心智坚毅若磐石之人,一旦入此室中,亦难自控,且药香馥郁浓烈,叫人欲念难息。依臣等所断,皇上陷入如今危境,根源便在于此。”
薛舒窈听罢,面上怒容刹那间凝若寒霜,霍然起身,长袖一拂,直指向跪坐于地的贤妃,厉声叱责:“大胆贤妃,竟敢向皇上下此等虎狼之药,致皇上龙体大亏,你究竟包藏何心?莫不是妄图谋害皇上,扶持四皇子上位,进而谋朝篡位!这宫闱禁地,怎容你这等毒妇张狂!”
言毕,再度猛地一甩衣袖,高声传令:“来人呐,给本宫将这妖妇拿下,即刻押入慎刑司,严加审讯!” 一众侍卫齐声应诺,步伐整齐有力,作势便要向前擒拿。
贤妃闻此言语,浑身剧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拼命摇首,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地哭诉:“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臣妾冤枉,臣妾委实无谋害皇上之意,还望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还臣妾清白。”
薛舒窈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峻弧度,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还你清白?若无这催情之药,为何你复宠如此神速,难道不是仰仗这些邪物?事到如今,竟还妄图狡辩,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贤妃连同她身旁女官、侍女一并拖下去,统统关进慎刑司,定要问清这催情药来历,若今日开此先例,往后宫众人皆有样学样,皇上龙体何存,皇家颜面何在!”
“冯敬中,速将皇上护送回养心殿,另安排妥当之人严加照料、值守。其间,严禁闲杂人等肆意搅扰太医施诊。此事关乎重大,若稍有差池,本宫唯你是问!”
冯敬中听闻,当即深深躬身,口中连声称是。紧接着,他指挥着数位小太监,众人皆敛息屏气,小心翼翼地将皇上稳稳抬上车辇。冯敬中亲自紧握着车辇一侧的横杆,目光如炬,护送着车辇缓缓向养心殿而去,那车辇的轱辘滚动声,在寂静的宫道上,显得格外沉重。
贤妃怒目而视,娇声喝道:“皇后娘娘莫要欺人太甚,您且别忘了,本宫现今身怀有孕,这腹中胎儿乃皇上血脉,可不是您想关便能随意关了去的。娘娘总不会想让龙种有所闪失吧?”
皇后闻得此言,朱唇轻勾,绽出一抹冷笑,悠悠然开口道:“哼,你这腹中所怀,究竟是不是龙种,本宫可着实不知。若当真如你所言那般,龙种不幸有失,那也只能叹一声是你命数不佳了。身怀有孕还敢动用催情之药肆意纵欲,这本就是自寻死路之举,到了此时,又能怪罪于谁?”
言罢,她玉手一拂长袖,仪态万千地率先昂首阔步踏出长春宫。身后一众宫女太监赶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贤妃仿若遭了雷击,瞪大双眸,满是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皇后远去的背影,心中惊涛骇浪翻涌:刚才皇后所言,怀的是不是龙种本宫不知,这话里话外,莫不是她知晓了什么隐情不成?这念头一起,贤妃只觉脊背发凉,娇躯也微微颤抖起来,双手下意识护住腹部,仿若这般便能守住她与腹中胎儿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