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太久没有关注过地上的人了，沉浸在宇宙与魔法的思考中，很容易离现实越来越远，邓布利多的邀请让我坚定了来见你的想法。”

洛翰再度说了同样的意思。

“我不明白您想见我的目的。”希娅语气沉了下来，眼睛微眯，肌肉也已经绷紧，她不认为自己在正大光明的领域有什么值得去让洛翰这样的人关注。

洛翰却不为所动，甚至让希娅有种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引起了什么反应。

“嗯，是我没有说清楚缘由。我曾经有一位好友，我们都曾是神秘事务司的缄默人，我是主攻宇宙与灵魂，而他是德鲁伊流派的传人，主要研究自然与誓约，我们是不同领域，却也息息相关，我们的相互学习增长了彼此的知识认知，那是一段值得回忆的岁月。

“但他很早就离开了神秘事务司，去世界各地寻找自然中魔法的痕迹，他和我写信时提到了你，提及你可能会在德鲁伊之路上比他更有天赋，而邓布利多也推荐你在灵魂之路上独到的见解……”

洛翰说到最后，嘴角竟然微微翘起，为他带来了一些属于活人的生气。

“抱歉，洛翰……先生，我不认识那样一位德鲁伊，我对德鲁伊流派一点也没有了解，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誓约。”

希娅当然知道誓约（geis）是什么，那是凯尔特神话中常出现的东西，又被译作怪忌或禁制。它在凯尔特神话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分量，却又是最隐秘的部分。

它是神话英雄通常不为人知的禁忌或致命弱点。比起夺命诅咒，它更像是“XX情况下，不可/不应/不能不如何做”这样的严格行为规范。

因为誓约获得力量，但却又因此反被誓约杀死的英雄不计其数。

但那和巫师有什么关系，凯尔特神话的大半都在巫师社会中证明是实际存在的巫师，水平也不见得很高，就比如在神话中掌管着战争和死亡的女神莫瑞根，在现实那不就是希娅可追溯的祖先么。

同样的，爱与美的女神克丽奥娜也是一个能变成海鸟的爱尔兰德鲁伊巫师，还有亚瑟王传说里的摩根，同样是能变成鸟的巫师，甚至可能和梅林都不是同一时代的人。

“誓约，德鲁伊流派巫师的说法，是巫师那作为混乱中的混乱的心其中的本质的秩序，是每个巫师的一种坚守，越是强大的巫师，这种坚守就越明显，甚至可能他自身都没有意识到。

“不过我从未听说有巫师能将其化为实质，所以它并非绝对的，我并不是十分认同这个理论，但在研究灵魂的路上，我也必须承认其中是有我不理解的秩序所存在。”

洛翰摇了摇头，丝毫不在意承认自己的认知局限。

希娅听闻这话，沉默了半晌，的确，自己认识的巫师都有非常偏执、乃至是极端的一面，邓布利多、斯内普、西里斯，莫不如此，而伏地魔的看似肆无忌惮，但那种肆无忌惮又何尝不是一种‘誓约’呢？

而自己身上……似乎……真的有实质化的‘誓约’。

“我在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我没有错，你的身上有‘纯粹’的混乱，‘纯粹’的魔法。你已经有实质化的誓约了吧？”

——不可无故伤人，不能因私杀人。

这是希娅所明悟的誓约，来源于贤者之石的仪式，更是来源于自己的心。

前者十分灵活，正如希娅数次操作的那样，惹得对方先动手，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人，但后者却十分苛刻，希娅也没有机会去实践。

“违背誓约……结果会怎样？”希娅看着洛翰的眼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誓约是个体的本质，没有实质誓约，违背次数多了以后会性情大变，有实质誓约……我和我的朋友都从未研究过，大概会如同传说那样死去，亲手杀死了‘自己’。”

希娅陷入了思考。

而洛翰继续说道：

“不过我相信，魔法的力量越是极致，誓约的反作用越是明显，所以一切的例子可能都并不足以成为参考，毕竟魔法本就代表着奇迹。”

“多谢您的指导，受教了。”希娅低头向洛翰表达了谢意，但还是说道：“我还是不懂，您是如何……知道我这些情况的？我不认为邓布利多教授会和您说这些。”

“踪丝，会监测每个小巫师，来维护保密法，不过在巫师多了的情况下，这个魔法会被干扰，甚至完全无法发挥作用，连记录都做不到。你身上没有踪丝的存在，你在踪丝魔法的范围之外。

“我因此发现你竟然就是我朋友提及过的人，所以向邓布利多询问了原因，他的确没有答复我原因，不过我也不在意。我只是在意你是否能给我更广阔的视野，代替我那已经不再研究此道的朋友。”

洛翰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甚至希娅暗中施展摄神取念也没有读取到任何说谎的情绪。

“您是指……自然和灵魂么。”希娅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恐怕会让您失望，关于自然，我能和动物交流，甚至能和鱼人交流，但我尝试感受植物的时候，却失败了……我预感那样会发生很恐怖的事。”

洛翰第一次将目光完全凝聚在了希娅的身上，和希娅目光对视着，说道：“那是必然的，普通德鲁伊感悟自然也需要十足的谨慎，避免自然的同化，那是混乱的心和秩序的自然之间的冲突。”

他在希娅思索间转而说道：

“秩序的自然中隐藏着随机的混乱，德鲁伊在寻求的是那种自然的力量，而在混乱的心中寻求本质的秩序，德鲁伊研究着那名为誓约的魔法，正是如此的矛盾而极端。我的研究也是如此，宇宙和灵魂，也是这样的课题。”

希娅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问道：

“那您认为，贤者之石是什么？”

“那是人作为生命所能幻想出的魔法的极限。”

洛翰毫不迟疑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