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没过脚踝时,那海水带着丝丝凉意,桅杆顶端的倭寇首领又吹响竹哨。
萧云天攥紧浸透海水的浪花纹帕子,突然发现退潮后裸露的滩涂上,有串贝壳排列的图案与珊瑚账册里的暗号完全重合,那贝壳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
萧云天的靴底碾过贝壳暗号,海风将账册残页吹得“哗哗”作响。
他扯下半幅燃烧的船帆掷向龟船残骸,火舌如凶猛的野兽般舔舐着甲板上散落的雄黄饼,腾起的青烟在空中拼出半个菊纹图案。
"西南礁石群!"郭启一边踹翻两个往海里抛铜箱的倭寇,一边喊道,刀刃刮过龟船裂缝时迸出火星,“噼里啪啦”的火星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二十串浸泡过火油的渔网突然从桅杆顶端罩下来,却在距离士兵头顶三寸处被横飞的船桨卡住——萧云天早将两柄铁钩别在腰后。
倭寇首领的竹哨声陡然变调,六个扛木箱的汉子踉跄着撞向闸门。
郭启反手甩出插在尸体上的链锤,铁链绞住木箱提手的刹那,箱盖震开露出半截镶金边的海防图。
萧云天瞳孔骤缩,这图左上角缺的三角缺口,正与珊瑚账册里夹着的羊皮碎片严丝合缝。
"留活口!"萧云天的吼声被爆炸声吞没。
五个倭寇突然互相捅穿心口,蛊虫从他们耳孔钻出时,郭启已泼出雄黄酒,那雄黄酒的味道弥漫开来。
黑虫在沙地上扭成菊纹形状,恰与铜钱刻痕重合。
当最后一个倭寇被逼到退潮的礁石区,他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胸膛——三道爪痕状的旧伤疤在月光下泛着青紫。
萧云天的刀尖停在他喉头半寸,这人却咧嘴咬断舌根,喷出的血雾在沙地上画出扭曲的浪花纹。
"这纹路......"郭启用刀鞘拨开血渍,脸色突变。
三日前他们在刺史府暗格里找到的密信火漆印,正与这图案一模一样。
黎明时分,清理战场的士兵从灶灰里扒出个铁匣。
萧云天用染血的浪花纹帕子垫着手掀开匣盖,二十枚刻着不同姓氏的鱼符叮当作响。
最底下压着的半张潮汐表背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七月初三戌时,正是今夜。
海边突然传来惊呼。
昨夜倭寇尸体堆放处,五具尸首的左手小指齐根而断。
郭启蹲身查看时,发现沙地上有指甲划出的三短一长痕迹,像极了水师传讯用的灯语。
当伙夫搬来庆功酒时,萧云天却盯着龟船残骸出神。
涨潮的海水冲刷着船底,隐约露出块反光的铜片。
他伸手去捞,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时,整个人突然僵住——那铜片边缘的磨损痕迹,竟与三姐书房里那方缺角的镇纸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