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为什么如此盲目地相信自己的感情?”
他将剪下的指甲屑一点点清理干净。
“这世界上有什么是真正值得信赖的?我从来没见过。”
“…….”
“想明白了,就赶紧查清楚靳宪的底细,该扔掉的包袱就扔掉,这样你的人生才会轻松一点。”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冰锥,刺破她努力维持的冷静。
她想反驳的话语堵在喉头,愤怒的同时,又感到一种无助的悲哀。
对她来说,这是一种难以处理的矛盾情绪。
而他,却已经像完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小心翼翼地清理完了所有的指甲屑。
徐凌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刚剪过的指甲边缘有些参差不齐。
“……就算那不是爱,也没关系。”
她终于吐出了那句一直在压抑的话。
“我现在拥有的是什么感情,这还有意义吗?也许教官你说得对,我很自私,我就是自私地只想要靳宪这个人。所以,我只要把那个人重新带到我眼前就行了。”
“……”
她气得脸颊发烫,感觉像是内心最不堪的想法被赤裸裸地暴露出来一般难堪。
即便如此,她还是默默地咽下了所有翻腾的混乱情绪。
他冷静的分析,反而让她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找我丈夫,不是因为爱;我执着于他,也不是因为想念或者需要慰藉。我没有那么良善的心思。所以,以后别再碰我。”
“…….”
“我要找到靳宪,然后按照教官你教我的方式,好好‘折磨’他。”
那个一脸冷淡的男人,只是静静地听着,在她话音落下后,才像是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脸颊。
“而且我会问个清楚。他对我做的事,国情院做的事……!我会把我现在还无法理解的所有事情,都从靳宪嘴里问出来……!”
“…….”
“所以,共犯先生,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那部分就行了。”
徐凌瞪大眼睛,努力稳住自己动摇的心神。
但那颗已经被他的话语打击得千疮百孔的心,却在一点点地碎裂。
一种未知的焦虑,像一群黑色的蚂蚁,在她心头来回爬动。
她的信念,从内部开始出现了裂缝。
但不愿承认的心,让她更加用力地咬紧了牙关。
快……
在一切都变质、无法挽回之前,必须赶快……
她握紧拳头,一根还没来得及修圆的指甲深深扎进了掌心的皮肤。
疼痛似乎带来了一丝奇异的安慰,但同样的急促呼吸也随之而来。
“下周,我可以和国情院第一副局长见面。”
她像是给自己打气般,重复着姜泰坤给出的信息。
“我听说,她会在那个学术活动上致辞。”
听到这话,纪禹琛皱了皱眉,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看着她。
两人视线交汇,她看到他眼中掠过一丝锐利和模糊的感叹。
“第一副局长啊……”
他低声嘟囔着,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他将散落在裤子上的指甲碎片仔细收集起来,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眼看向她,问道:
“那个,需要我帮你抓住吗?”
——————
爆破公司从早上开始就议论纷纷,气氛紧张。
从大厅到电梯,再到各个办公室,公司上下几乎都在谈论着那位意外死亡的Mongolia官员。
恰好,关于Boogeyman经济发展部部长昨晚在首都酒店因突发心脏病去世的消息,已经登上了早间新闻。
于是,各种猜测和阴谋论开始甚嚣尘上。
“越想越觉得这事不简单。”
陈浩杰递给她一杯热茶说。
“那个活动现场,徐凌你也在,能平安无事,真是幸运啊!”
“我昨天只负责外围安保。”
徐凌回答。
“那也难说啊,”陈浩杰压低声音,“谁知道你会不会刚好和大家都在议论的那个‘凶手’擦肩而过呢!”
徐凌正好抬头,目光恰巧与推开办公室门走进来的纪禹琛相遇。
奇怪,明明凌晨就没见到他,怎么早上倒像是刚结束锻炼的样子?
跟在他身后的队员David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她想起今天的早餐,又是那份干巴巴的炒饭。
从上次她抱怨过难吃之后,他今天还是固执地做了这个。
美其名曰:战斗口粮就是这种味道,要尽快习惯。
她看着盘子里那些毫无食欲的饭粒,最后放弃了,主动拿起水壶喝了一大口水。
呼……
徐凌叹了口气,端起陈浩杰给的热茶,希望茶水能让胃里舒服一点。
当时,陈浩杰正准备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喝茶。
纪禹琛带着一身肥皂的清爽气味,目不斜视地朝他的办公桌走去,经过徐凌身边时,手背看似无意地、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小腹。
“……!”
徐凌心里一惊,慌忙捂住肚子,但已经慢了一步。
那触碰轻柔得像是错觉,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感受到了什么。
她立刻试图驱散那瞬间渗入的热意,不自觉地用力搓了搓小腹。
而纪禹琛则面无表情,径直穿过队员们的办公桌,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但是,就在他转过身去的刹那,徐凌瞥见他的侧脸上,似乎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满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