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说来,话可就长了。那一日府中无事,我就随着后厨的人,一起出去买点儿菜。往东市走着走着,就路过那城东头的赌坊,这兴好是从那里路过了,要不然只怕他们还真闹出人命来。”阿根说着说着,变得有些得意起来。
“怎会有人命,是谁敢在营州城里伤人?”薛崿打抱不平道,他平素在营州城北人称为“小是非”,惯常喜欢打抱不平,虽然本心想学父亲,为一城百姓主持正义,可也往往因为性子荒疏,情况不明就干预起来,惹出许多不明不白的事情,要不是父兄替他压着,只怕人家早就找上门来。
“二郎,这有什么奇怪?赌坊里的输赢,可是能轻易断了人的生死的。我们从那赌坊过去的时候,那小子正被人家一脚从里边蹬出来,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滚着。”阿根想起那日场景,可怜巴巴的摇摇头,咂了口酒接着道,“哎呦!”
阿根这么突然一句“哎呦”,本来也不牵连什么,只是他这“哎呦”一声,叫的安二心头十分不安,突突直跳。
“根叔,怎么了?”薛嵩催问阿根道。
“那小子被人打得满地爬,喊着哎呦说我还有皮货能抵,还有皮货能抵!他这意思是自己欠了赌债,要用手头的皮货去抵债。可那帮子人哪信他的,都说:在抵就只能抵你这条命了。谁信你的。然后举手又打。”阿根说道,“我总也是兵马使府的人,不能看着他们真么闹,就上去问那小子,你手头真有皮货。他说有。”
“他撒谎?”薛崿抢先猜道。
“那倒没有,我想着老爷叮嘱过一次征兵做冬衣的事情,就想这小子要有皮货,不妨问他收过来,顺道帮他清了这赌债,也算是一举两得。”阿根说着,他酒喝够了,脑子却越来越清楚,“就这样,我帮他还钱了银子,又跟着他出城进了一个村子拿了皮货,这皮货数量倒也不算少,可就是质地一般。我见那皮货车旁还拴着一匹白马,倒是神骏得很,便和他说:这可抵不来我替你还的那许多银子啊。”
“这小子虽然好赌,可人倒是仗义,听我问了,就说道:这马是,是他什么人的来着?要不这样,我替你作上一个月力气活。我说:你脑子倒是转得快,可兵马使府邸不比别处,是咱营州城一等一的去处,来了就要守规矩,犯了事儿,谁也保不了你。我本想拿些规矩先吓唬住他,可没成想他听了是来兵马使府邸,忙不迭的答应。他怕他那匹马,旁人照看不好,也拉到府上来喂养了,用的都是顶好的草料,折算成工钱。他该一文钱不要,在府上做五年的工。”
“老伯,那白马名叫穿云,那赌钱的小子,长着一双绿眼珠子!是不是?”安二听得心中炽热,拉着阿根的胳膊问道,薛家兄弟都投去惊讶的目光。
“对。对。”阿根正要说道奇怪眼睛的事儿,听安二抢先说了,点头笑呵呵的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