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亭在皇城中的御花园里,四周有假山环绕,虽是初夏,倒不觉得亭内炎热。
因为扶罗一直在大周后宫居住,是以有皇城内的腰牌,又加上甫君凌事先告知过,巡夜的龙禁尉也不会为难她。
只是枯坐了一个时辰,也不见甫君凌前来,遂站起身来,在亭子四下慢慢转悠,心中却跳出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来,不觉脸上一阵发烧,心里却是阵阵甜蜜。
正自胡思乱想,就听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道:“罗儿,你在此等了多久了?”
扶罗闻言回头,见甫君凌正站在亭内大理石桌旁,喜笑盈腮地望着她,遂嗔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在这等了你一个时辰了。”
甫君凌闻言,顿时心疼不已,愧疚地道:“罗儿,喜宴方开,我不敢过早离席,以免被人发觉,却累你在此久等。”
扶罗见他一脸歉疚和疼惜的神情,心软了又软,道:“不打紧,左右我也无事,再说闹了一天,我被吵得七荤八素的,正好在此静静心。”
“陛下的婚礼可热闹?”
扶罗见甫君凌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遂将这一天的见闻当做趣事讲给他听。刚开始她只是想告知他今天发生的事,可不想越讲越兴奋,滔滔不绝,根本停不下来。
甫君凌微笑不语,听着扶罗清脆的声音咭咭咯咯地又说又笑,宛若一粒粒珍珠掉落在玉盘中那般动听。
渐渐地,他已经听不到扶罗在讲什么,只觉得这静谧的世间似乎只余下了他们二人相对。
扶罗见他陡然呆呆地,仿佛在听自己说话,却又似乎什么也没听进去,遂伸手在甫君凌眼前轻轻摆了摆,奇怪地问道:“凌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想别的事情,”甫君凌猛然回过神来,想起方才自己的心思,敛容道:“罗儿,我想在陛下封后仪式结束后,就跟爹爹娘亲提你我的事,请父亲去去乌弋下聘礼。”
“可是瞧着你父母的样子,似乎还在犹豫咱俩的事情呢。”
扶罗在乌弋长大,从来就不觉得父母之命儿女的婚事有多大的影响,毕竟在乌弋,男女只要情投意合,纵然父母也不能阻挡。
可是经历了哥哥与阿史那姐姐,还有大周夫余公主的婚事后,她才知道原来越是身在高位的人,对自己的婚事越是无法做主,层层羁绊之下,人不得不屈从情势。
可纵然如此,她还是对自己和甫君凌的事很是乐观,毕竟自己已经被大周皇室封为了当朝公主,这个身份去匹配甫君凌,也不算辱没了他。
果然甫君凌笑着说:“你拼了命去救竟陵姐姐,别说她,就是三哥对你也是敬重有加,虽然是竟陵姐姐提议跟你义结金兰,可是没有他的默许可不成。有了这个身份,爹爹娘亲也不会再像先前那样不悦。”
明明是安慰她的话,可是不知为何,扶罗听在耳中却起了不一样的心思,她一直觉得自己跟甫君凌的感情是纯粹的,只是两人相互欣赏爱慕,才选择一生厮守,白首不弃。
可原来他们也逃不过世俗的门户之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时扶罗黯然神伤,看着甫君凌兴奋地说着他意图让父亲下聘礼,请竟陵公主保媒,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