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赏月

说来也巧。

贾蓉扶灵还乡的这一日，正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运河上秋风萧瑟，两岸杨柳树木枯黄衰败。贾蓉头戴素白麻忠静冠，身穿大红纱虎豹补子直身，脚踏乌云皂皮靴，站在甲板上负手而立，远眺江景。

江上百舸争流，大大小小的船只来往穿梭。

最常见的是三桅大帆船，又叫商旅船，共计四层，仓量大，速度快，是商贾运输货品的常见货船。

接着是马船，又叫马快船，最初是大周水军的大型快速水战与运输兼用船。现在插着黄旗，在运河上畅通无阻，速度飞快，给朝廷和皇宫专供官物。比如说：“运送郊庙香帛、上供物品、军需物品”等。

还有是漕船，船上装载着漕兵，在运河上拦截商船民船，收取税金。

大运河是贯通南北的一条粮食运输管道，更是大周王朝的脊柱，撑起大周王朝庞大的身躯。大概全国货品运输量的3/4都来自这条大运河。而全国的商业中心重镇，也都在大运河沿岸，每日为大周王朝吞吐庞大的税金。

漕兵系统，也是驻防军系统里的一个“另类”。

其独特性，就连禁军都不能比。

这是一首古诗，是白居易直言进谏触怒权贵，被贬为江州司马，居住在浔阳时所作。表现的是“昔之乐游，今之苦叹，物是人非”孤寂悲凉感。

今儿早上，在铁槛寺相见时，便已经问过安。但直到夜幕降临，圆月升起，这股中秋节日的氛围方才浓郁了。

“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

提起他的婚事，饶是贾蔷少年心性，都不禁憧憬盼望。

贾蔷亦是如此。

梅香和采薇，立即打开攒心盒子，把热腾腾的饭菜摆出来。

“爷，天色不早了，蔷二爷邀您上阁楼去赏月呢。”就在这时，梅香柔声禀告，把他从沉思中唤醒。

二层阁楼空间不大，门口都是敞开的，窗格也都是镂空雕饰，阁里摆了一张圆桌，摆了四盘冷菜和烫着一壶酒，正等着贾蓉、贾蔷入座呢。

尤其是，此刻夜色沉沉，运河水面波光粼粼，有大大小小的船只伴行，全都挂了灯笼，传来宴饮声。

贾蓉最爱的，便是最后一句“昨风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

贾蓉握紧筷子夹了一口鱼肉，只感觉入口滑嫩，丝毫没有土腥味，微微含笑点头，然后就瞧见贾蔷举杯敬他。

不只是他。

“大哥哥，中秋安康！”

“哦？”贾蓉恍然惊悟，远眺窗外夜色，发现一轮圆月升起，映得舱室里一片皎洁如霜。

二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渐渐地酒气熏染。贾蓉是什么酒量？今晚又惆怅，不免多喝了几杯。一壶酒饮尽，便又再要了一壶烫了。梅香和采薇劝了几句，却没劝住，反而被贾蓉说服。

今夜八月十五团圆节，他却要扶灵南下江南，离家的惆怅感弥漫在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无奈叹叹。

虽然身处航船上，但贾蓉和贾蔷的伙食水平，却仍如在府里一样。

“同饮。”

传至如今，已成世间名酒之一。

此景入眼，便是思乡情绪都淡了几分，反而心旷神怡。贾蓉毫不客气的先坐了，又请贾蔷对坐，然后便吩咐摆饭。

贾蓉笑着回了一句。

此刻，梅香熏了一股沉香，把主厅阁里的湿气掩盖了。又给贾蓉奉茶。瞧见他低头认真读书，便悄然走来，给他轻轻揉捏肩膀，松松筋骨。

“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园边。

贾蓉摇头，晒然一笑：“你光棍儿独一个。我却刚娶妻，正是新婚燕尔，你如何与我比？赶明儿你娶了妻，伱便知道离家的惆怅了。”

“那就多谢大哥哥了。”贾蔷笑道，连忙敬了贾蓉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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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这里风大，还是回房歇息罢，别再受了风。”就在贾蓉凭栏远眺的时候，贾蔷走来劝了一句。

先摆了四道冷菜，又摆了十二道热菜，最后又把今日运河里捞上来的鱼虾螃蟹，分别做了几道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饭香味袭人。

“真美啊。”贾蓉感慨，旋即口占一首唐代白居易的七言律诗，《八月十五日夜，湓亭望月》。

在主厅阁里读书，不知不觉，天色就昏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