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已低头,垂眸不语。
“可你总是太过于执着,”撷亦一步一顿,已经从阶梯上下来,慢慢的向他靠近,“若你要阻拦我,那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你知道与魔族勾结,会有什么后果吗?”絮已低着头,并未看他,眼里居然有几分凄然。
撷亦顿住了脚步,似乎是想听听他在临终前还有什么话想说。
“撷亦,你说为冥界苍生,可引来战乱,又要将冥界苍生至于何处?”絮已骤然抬头,目光是撷亦从未见过的锐利。
大帝曾戏言,冥界四域之主,生域撷亦,死域妄穹,无尽域揽洱,穷途域絮已,唯有絮已,心性至诚,半点没有沾染冥界常年来见惯了鬼魂,人间至丑至恶一面所的来的阴沉压抑。
可他也说,絮已这般,虽有好,其实却并不尽善。
撷亦威慑的眯起了眼睛。
“所以你便是要与我作对?”撷亦挑眉问他,二人之间面上始终都挂着温淡的笑,看不出是下一秒可能就会剑拔弩张之人。
絮已手中凝结成巨大的火球霎时举了起来,他面上稍有迟疑,最后却还是朝着前不及三步远的撷亦投掷过去。
那火球没有了他的刻意压制,骤然散发出强烈的热浪和刺眼的光芒,将整个大殿映的通明,都染上了莹绿的色泽。
“是你要与冥界苍生作对!”絮已低吼着,随着那火球一同朝稳立不动,面色却有着沉凝的撷亦奔赴而去。
撷亦将手中的琉璃盏收好,堪堪闪开,那巨大的火球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紧追着他而来,不过眨眼,便到了眼前。
面前是散发着炽热耀眼的火浪的巨大火球,背后是气息凌厉,蕴了全身的力量与他争斗的絮已。
却并非杀招,撷亦能感觉得到。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眸子里闪过一丝惋惜。
……
揽洱急匆匆的推门而入时,正好望见偃旗息鼓,拖着看起来似乎很是沉重的袍子,步履稳健踏上阶梯,重回高位上的王座的撷亦。
还有地上一动不动躺着,身形化作一道绿光,却逐渐虚拟变淡的絮已。
他紧蹙着眉,来不及与撷亦争辩,阔步朝地上几乎要消散的那人形光影走了过去。
絮已靠在殿内高大粗壮的柱子上,紧紧的阖着眼,只能感觉得到极其微弱,似乎马上就要消失的气息。
他身边有绿色的血液淌了出来,揽洱却并未管,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任由那血迹将他的鞋底和月白色的袍角沾湿。
他将絮已的手臂扯了过来,那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有一块莹润的火焰形状的绿色印记,正在微弱的闪着忽隐忽现的光芒。
这是冥界四域之主的标记,他们三人皆对应不同的形状颜色,显露在手腕上,唯有撷亦,是在额间正中。
“还好……”揽洱看见那还在有着光泽,并未散去的印记,长长地松了口气,“还有得救。”
他从手中变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瓷小瓶,从里面倒出了一颗闪着红润光芒的金丹,然后轻柔的托着完全失去气力的絮已直起身来。
那金丹霎时化作一道灿烂似辰光的金色光芒,流进了絮已半张着的苍白嘴唇里。
“你藏了几千年的大道丹都拿出来了?”撷亦清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在揽洱身后遥遥响起。
“我听说絮已来找你,便知道肯定出不了什么好事儿……”揽洱也不回头看他,目光还是紧紧跟着服用了金丹的絮已。
良久,絮已身上原本快要消散的莹绿色光芒又慢慢的重新汇集在了一起,虚弱到几乎要消失的絮已的身躯,又凝实起来。
他突然极为痛苦的咳了一声,吐出口绿色的血,又重重的落在揽洱撑着他的臂弯里,气息却缓慢的平稳下来。
揽洱终于安心,面上不动,却长长的,轻轻的叹出了口气。
他手中有青色的莹润光芒闪过,絮已的身影虚晃了几晃,便消失在了还弥留着血迹的地上。
“絮已我带走了,他被你打的这般模样,自然不可能再有力气阻拦你。”揽洱有些恼了,故声音冷然,且始终看着殿内其他地方,都不肯直直的看一眼撷亦。
撷亦默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揽洱冷哼一声,拂袖推开了门,扬长而去。
大殿重归寂静,撷亦沉沉地垂眸坐在宝座上,半晌没有动静。
那外面隐约的阳光落进来,却瞬间被殿内似迷雾的黑暗吞噬。
自角落里突然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撷亦顺着那脚步声抬头看去,他在着漆黑的大殿里,看什么东西,却都仿若身处白昼一般。
高台下立着一道清丽高挑,宛若雅致荷花的纤细身影,却着了一身极其妖冶妩媚的绯红色薄纱,隐约露出大片大片洁白的肌肤,在那轻纱的欲盖弥彰下,更显得诱人。
“你来做什么?”撷亦且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的低下头,抬手轻轻捏着挺拔的鼻梁。
“王上……”开口是惹人怜爱的女子声音,娇柔至极,几乎柔的掐得出水来,却是带着哭腔,更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我不愿去魔族,我愿意服侍王上,求王上不要让四皇子将我带去魔族。”
那女子白净的面孔上挂满了泪珠,脸颊悄悄爬上两抹绯红,更加诱人妩媚。
“由不得你。”撷亦冷声。
那女子哭的更大声了。